谢寒衣而已

【hpss】劣等天使（9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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备注：体面在水中浮动，好像玻璃杯从未被打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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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证明，所谓忘记魔药学教授怎么斥责自己，纯属救世主一时情话——当斯内普收敛情绪、并且将注意力转移到针对那份答卷的一对一教学时，哈利立刻回忆起了那些年被百般挑剔的美妙风味。

 

他名义上的囚犯靠着软皮椅背，翘起二郎腿，将笔记本扔到他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，压迫感简直凝成实质，仿佛冰封千里的寒潭：“看看这道题，你觉得错误出在哪？”

 

哈利战战兢兢观赏自己潦草的笔迹，比校园时代还紧张，硬着头皮回答：“我忽略了魔力消耗增长并非线性的？假如按照我预计的比例实战，很有可能陷入魔力枯竭状态。”

 

“看起来我该恭喜你考虑到了续航问题，还有呢？”

 

“呃，我猜是，也许，这个……”

 

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他，语速极快：“波特先生，假设你有系统地了解一点黑魔法防御理论，而不是凭借自大妄想，你就应该知道，盔甲护身的范围与能效为负相关；即注入同样的魔力时，覆盖面积越小，防护水准更高；你说你知道，那么基于这种基本常识，衍生的组合用法是什么？如果你给你的手臂同时施加力量增幅、火焰附魔、盔甲护身，有几种效果会抵消，或者相辅相成，甚至1+1>2？换句话说，如何用最小的消耗、最快的速度、最少的偏差达成最精准的目标？”

 

梅林啊，他听着都目瞪口呆，仿佛回到一年级的课堂上，那种被提问“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怎么样”的茫然，只得老实承认：“抱歉，我不知道，先生。”

 

“你不需要向我抱歉。”

 

斯内普站起来，走到哈利身边，沉默片刻，选择直截了当说明：“我希望你明白，傲罗职业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风险，或者不止是傲罗，顶着救世主的光环，你行走在巫师界，要掌握多少技能去应对，至少能够做到保护自己。魔咒，魔药，黑魔法防御；眼界，情商，政治智慧；资产，人脉，以及其他一切你可能需要的。”

 

“怎么突然说这种话，好像你要离开我……我愿意答应你很多事，唯独这件事不可能。”

 

“离开你？虽然不由我决定，但也是一种风险。哈利·波特，正视你面临的所有风险，我不是要你逃避什么，世界上随时都存在风险，你只不过比别人遭遇的概率高一些。你们格兰芬多标榜的勇敢，我以为原意并非莽撞。”

 

斯内普并无谈情说爱的心情，历经沧桑的黑眸仍旧锐利如初，始终盯着哈利，好像一面洞察人心的明镜：“作为霍格沃茨曾经的教授，我认定的优秀学生，抛开单一学科层面，在巫师综合素质上，应该基础扎实、理论丰富、实战灵活；既承认风险，也接受挑战，有魄力应对变化，有智力保全自己，有实力威慑敌人。最关键的是，能力必须配得上野心，责任必须配得上地位，你以为呢？”

 

“我更期待这是一份来自混血王子的择偶标准，我会为此充满奋斗的动力。”

 

“恐怕我的择偶标准第一条是，波特与狗禁止接近。”

 

哈利思索一会儿，尴尬地向同居人奉上笑容，转身去厨房泡了壶伯爵红茶，将温度控制在恰好合适饮用的程度，倒进玻璃杯里，双手递给对方：“别急着生气，润润嗓子，暖暖手，我想我很有机会得到你的认可，毕竟我是你的得意门生，你亲口认证过的。当然，也要考虑客观原因，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竞争者。”

 

“我建议你考虑更实际的可能。”

 

斯内普呷一口茶，微微颔首，瘦尖的下巴扬起来，稍显戏谑又不容拒绝地宣布：“我的意思是，既然你近期不需要我充当被锁在房间的奴隶，那么我将为自己找点乐趣，譬如用实际行动缅怀我失去的教职。你缺少了整整最后一个学年的课程，在你假期结束之前，我不介意为你补上。”

 

“我介意！”哈利瞪圆双眼，迸发出一声哀嚎，“你居然是认真的吗，西弗勒斯，我明年就要过二十岁生日了，我在傲罗司的业务水平也位居前列，你不能把我当成七年级的小鬼！关键是我正在追求你——你明明说过不许我叫你教授的。”

 

斯内普终于勾了勾唇角，像只得意的黑猫：“啊，或许我是说过的，所以伟大的救世主听了吗？”

 

哈利愣过一瞬，耸耸肩，承认自己完败，认栽地召来一本同款笔记簿，只有嘴上不服输，还在小声嘟囔：“你怎么还计较我在床上的恶趣味，不过感觉你心情好多了，如果折磨我能够让你获得快乐，那我有义务……”

 

被念叨的男巫侧过头，神情相当无辜：“折磨？”

 

“无比珍贵的锻炼！”哈利挺起胸膛，一副虔心向学的模样，“拜托尊敬的斯内普教授为我讲解正确答案吧，我想我迫不及待了！”

 

人声逐渐喧哗的日落时分，头晕脑胀的救世主终于获准下课，险些喜极而泣。他看斯内普也打起呵欠，体贴又谨慎地询问：“那个，你答应我听从医嘱的，晚上可不能加课，你需要休息。”

 

“嗯。”年长者揉了揉疲惫的眉宇，放任自己陷进沙发，闭目小憩半晌，感觉有温暖的气息贴近，索性将身子靠过去，躺在对方结实的大腿上，“哈利。”

 

年轻人简直受宠若惊，伸手摩挲那苍白的脸颊，内心一时极其满足，好像全世界都沐浴在夕阳朦胧而美好的余晖中，他着实沉醉，情不自禁感叹：“我好极了，这就是得意门生的待遇吗？”

 

斯内普懒得接如此无聊的话茬，只是淡淡说：“你不觉得我虚伪？一个依靠你怜悯的阶下囚，昨天还镣铐加身，今天就摆起教授的架子；身为失败者，还要给胜利者讲冠冕堂皇的道理，然而在英国巫师界，谁都知道我有多么恶毒无耻，尤其是你。”

 

哈利蓦然冷却下来，他的夕阳仿佛要坠落入海，他绝不允许，于是用魔咒打开所有房间的灯，让整座别墅被光明环绕：“我现在只知道你在为我考虑，西弗勒斯，我也抗议过许多次了，我又不是真正的白痴，你不要总是自嘲，你不该有这样的习惯，你明明很好，怪我从前没发现。你昨天悲伤的样子，我其实非常害怕，我害怕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，也害怕你更多的、我不知道的痛苦。我想过了，你宣泄情绪最好，但如果你选择克制，保持体面，我也理解，就像一种自救，是吗？我这段时间看了一些麻瓜心理书籍。”

 

斯内普沉默坐起身，打开电视遥控器，传出播音员标准的伦敦腔：“今天是1999年12月1日，20世纪最后的冬季，科沃克斯市却火热如春，有轨电车即将铺设完毕，预计能够覆盖市内与郊区出行需求……”

 

他啪一下按灭电源，哈利暗自叹了口气，脸上重新露出微笑：“想回去看看吗，医生说适当的散心也有助于恢复健康。”

 

“不必可怜我到这种程度。”斯内普走到窗前，眺望艳丽如血的火烧云，身姿笔挺，“我确实被糟糕的情绪困扰，因为不能展开大脑封闭术，当然，这并非你的问题，我再滥用这玩意，我多半会被反噬成神智混乱的疯子——不用惊讶，这属于你必须记住的魔咒负面效果，鉴于你侥幸学会了它。”

 

他推开玻璃，冷空气灌进来，卷起他黑色发尾，从哈利角度，恰好看见那白皙后颈，还有项圈勒过的薄红。这具身体疤痕难消，就像他固执难改：“你凭什么认为，我需要你所谓的快乐呢？”

 

斯内普平静挽起左臂衣袖，露出同样遍布伤口的黑魔标记，他自己制造的那些也列于其中：“你有没有想过，也许你害怕的什么，陪伴我的时间，比我认识你还要长久。”

 

“西弗勒斯……”

 

“哈利。”他在灯火通明中回过头，凝望着表情激动的男孩，竖起枯瘦的手指，挡在唇边，声音稍微温柔了些，宛如在讲述一个童话故事，“别说话，我在听来自大西洋的海风，你推荐的那种。”